瓶装牛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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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歌 (Demo) - 好妹妹乐队

《得闲炒饭》Mike X《幸福最晴天》项允超


肉七《夏虫》


夜夜《秋别》


静静《冬雪》


01


Mike上课时正下起了雨。


起先是闻到了一点雨味儿,坐在窗边的同学起身关上了窗。没一会儿,雨势就变得大了,在窗玻璃上划出毫无规律可循的道道痕迹。


此刻正是焦灼的时刻。三节连上的专业课已经进入尾声。任凭老师再努力塞进去某些枯燥的知识,也无济于事了。Mike趴在课桌上,好像一条无精打采的狗,望着窗外很是发愁。


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。教室里的大多数人也将目光投掷到同一处,在想这场雨何时会停。但由于老师较为严厉,所以几乎没有人说话。坐在最靠边的男生乐呵呵地将手机贴向窗户录了一段雨声;左右座的人交换了个眼神;更多的人纷纷掏出手机在社交平台诉苦。他也打开手机,想合群地融入环境。哪怕找不到一个联系的人。


Mike的头像是只萨摩耶。只要来消息了狗头便会一直摇晃。刚一上线就有提示有未读消息,正巧是他在意的那个人。萨摩耶伸长舌头,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来回摆动脑袋。Mike忍不住暗骂:“蠢狗!蠢狗!”


他下定决心不理会对方发来的消息。不看,不听,不回复。但还是隐晦地透露出一点信息。于是连发三条状态。


“一场雨,把老子困在这里。”


“雨一直下,气氛不算融洽。 ”


最后一张Mike不仅配了文字,还摆拍了自己正握笔书写的照片,从这个角度仍能看到一点窗外迷蒙的雨雾。图片发上去时按下了定位。


下课铃响了。他将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准备离开。


楼梯处挤挤攮攮,很多人犹豫着怎么回去。Mike已经走到了最前面。他将书包举过头顶,毫无顾忌,打算就这样冲回去。


一把伞罩在了他上方。


允超。Mike的眼睛大睁了望着他。手又放下了,书包被他抱在胸前。


对方似乎没有在原地停留的意思,已经朝前走去。Mike赶紧追上了他。


Mike和他并排走,直勾勾去看对方的侧脸,好似挑衅。最近他胆子很大,用一种看所属品的眼神审视项允超,又下了断语——既美又无趣。即使发觉Mike盯向他,也只是微微偏过头拿询问的目光看向他。Mike低下头,对方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正视前方了。


两人走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。Mike抱着书包去看对方的皮鞋尖和自己的运动鞋头绽开的一朵朵水花。


也许应该说点什么,Mike寻思着。往往这种时候是他先开口打破沉默。之后允超可能在听可能没在听,总之兴致好时会嘲讽他几句,然后他就跳脚,装作生气。允超的兴致会变得更好。做人好难。而且,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用兴致好来形容就有点悲愤。很想大声问项允超,是真的只有在羞辱他才会露出笑容吗。给出的答案想必也会是自取其辱。


Mike仿佛头一遭捡拾自尊心,化身为最严苛的法官,仔细咂摸过往种种觉得无一处不敏感,无一处不伤人。他还是低着头拒绝与其对话。倔得像回到家就锁上门,不肯出来吃饭的叛逆少年。一会儿又代表正义使者瞪了好几眼项允超。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戏里。


项允超的手指擎着伞柄,那把伞将Mike护了个正着,呈现出一种稳稳的庇护姿态。他像是没有发觉自己肩头已被雨打湿了一小片。无趣又美丽的头颅思考着之前的文件。


这样的沉默很快被Mike打破了。


Mike咬着后槽牙,伸手将书包往项允超怀里一推,对方茫然地接过去。


“我来打伞。”Mike埋怨着明明自己比项允超高的事实,从他的手里抢过雨伞,右手犹豫着抬上。幸好他记起自己仍旧在生气,于是用力拢住了对方的肩膀,往怀里一带。


瘦削手掌带着热力温暖着沁凉的肌肤。Mike固执地像是想要用掌心烘干被雨打湿而变得透明的衬衣某处。望着对方垂低的长睫,下意识说道:“以后放学不要来接我了。”


他在消沉和挫败中呐呐张口,还想再解释些什么。


项允超自下方往上看了他一眼。阴沉沉的黑眼珠满载着“你再说一个字”的威胁。


这下他算是体会到伤人伤己的快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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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ke坐在副驾驶座,项允超负责开车。


记得他刚领到驾照那会儿,常常主动要求坐驾驶座。项允超坐一个新手的车,往往脸色发白。起先是装淡定,在意识到他是故意的以后,就白痴笨蛋地叫他。


“找我来干什么?”Mike低声问道。


项允超被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弄得额头青筋直跳。好在他记起这是一个月以来他们的第一次的约会。脸色稍霁,嘴角还勾了一点弧度面向他。


“恩,去吃饭。”


只是这样Mike更不高兴了。在这个人眼中,自己的所作所为大概都像是小孩子的抵抗。


毫无征兆的发怒和自顾自的生闷气,好像本来就是小孩子在抵抗。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最怕项允超用这种让步的方式对待他。其实Mike也不明白他希望项允超怎么对他。


更成人化?更理智?更热情?


这些没有答案。


好想卖萌,好想对他坦出肚皮,想要告诉他全世界最喜欢他。


可若是得不到项允超的回应。这一切的一切,就变得很可悲。


像书里描述的永无止境的寒冬。




项允超将车停在了市中心的街头。


Mike对这儿倒是并不陌生。他和大学同学周末经常来玩的。但之后项允超带的路却令他觉得陌生而新奇。


雨还是没有停,变得断藕连丝。他和项允超共撑一把不大的伞,穿行在雨幕里。远远看去,点上灯的城市漫成了一片朦胧的五彩斑斓。项允超将茫然无措的Mike领进静谧的细巷子里,他一头栽进他的命运,像所有莽莽撞撞的年轻人。


楼上有人在说话,木制楼板发出吱嘎声。


项允超在经过门口时忽然拉动了铜环,在乌漆的大木门上发出扣扣的声响。


“谁啊?”楼上的人问道。从扶梯走下,打开门却一个人也没有。


“呼,呼......”项允超拉着Mike跑进了更深的巷。他才发觉进入公司这几年确实有些缺乏锻炼。拍着胸口顺了一会气,才说道:“好久没玩这个,这次差点要被发现。”


“你还好吗?”他望向一直没说话的Mike。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小面孔平时的小聪明小机灵微微垮台。


“饿了没?”岔开了话题。项允超意识到自己玩的恶作剧不那么好笑,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。


Mike以为自己不会更加喜欢他了,原来不是。这近乎成为一种挫败感了。


项允超才发现两人刚才牵的手没有松开过,想不留痕迹抽回自己的手,对方却握得更紧了。


+++++++++++++++


“到了?”


对方停下了脚步,一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

“别看啊。”


他听话地闭上,又过了一分钟,眼睫困在项允超的手掌里像是扑腾冲撞的蝶。


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。”他不服气地顶道。


如愿以偿睁开后又有点傻眼了。


巷内的一排小店里投射出温暖的灯光,临街的大锅里升起殷殷热气。店门口都摆上了大铁盆。各式食材分类摆放。鼓着腮帮的虎纹蛙在网内伺机而动。红虾子满地乱爬,翻个筋斗就能从边边蹦出来。


“我叫你不要睁开的。”项允超还在一边说风凉话。


“卑鄙。”


Mike的内心有点崩溃。一直到他们落座,Mike都没再说过一句话。


“老板,五斤小龙虾,再来一份白水面。”项允超合上菜单。


“你们两个人恰得完吗?细伢子莫霸蛮啊。”


“五斤我一个人吃。不霸蛮。”


粗眉老板看了看Mike,他矜持地将碗筷推到一边。


诶,不晓得哦该这桌的气氛怪怪的。


老板挠挠头。开始炒葱,姜和干辣椒,再将剪开口子的小龙虾倒入,香气弥漫。下好佐料翻几个勺,出锅。还没等到一大盆小龙虾上桌,项允超早就戴好了手套。然后夹起两个在碗里放凉。


Mike低头戳了戳那二两面,决定还是专心致志看项允超吃好了。


吃过小龙虾的都知道,它有种让人停不下来的魔力。Mike看项允超熟练地剥开虾壳,送进嘴里。很快嘴唇就被辣得通红,看上去晶亮亮,油嘟嘟的。


他咽了下口水。


项允超顺手就给他喂了一个。Mike不知不觉很乖地张了口,嚼的时候回想起那些活蹦乱跳的虾,内心充满了对虾的愧疚。


但是下一次项允超喂他的时候,他还是张口了。


“这个面条不是这么吃的。”


项允超看到Mike真的呆呆地吃起了白水面,把面条倒进了小龙虾的汤里。又夹了两筷放进他的碗里。


“你试试看好不好吃?”


白面中和了龙虾汤汁的咸辣,混在一起格外的鲜美。


“好吃。”


Mike吸溜了一大口,满足的叹气。


他似乎忘记了装酷,一下子被打回原形。


“那还要吃虾吗?”


“还要。”


这个答案像是脱口而出,也有点厚脸皮的味道。他目不转睛看着项允超的手剥好一个虾子,捏住虾尾递过来的动作。


项允超的杏眼微微弯起来。


Mike脸红了。被虾子辣的,他这样想。


连忙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。


等两人走出大排档时,夜已深了。


“上车,我送你回学校。”项允超看了看时间。


看来今晚他还有别的事情。


Mike上车后一言不发,转头去看窗外飘落的雨丝。车内的气氛沉闷而古怪。


项允超在校门口停了下来。


“最近很忙,可能要到月底才有时间见面。”


项允超揉了揉太阳穴,有点无奈。


“刚好我也忙着准备考试。我到时有空再来找你吧。”


Mike固执地争夺谈话的主动权。


“那,好吧。”


对方忽然靠在了自己肩膀,脑袋往里拱了拱。


Mike吓了一大跳。肩胛骨狠狠抖了一下。


“怎么,靠一下都不行吗?”


项允超正打算起来。Mike拿下巴蹭蹭他的鬓角。


于是他又安心地闭上眼。


Mike才注意到项允超白皙的脸上有浅浅的黑眼圈,像是连着几天没有得到很好的睡眠。


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。想要抱怨他为什么不好好休息,答案却昭然若揭——为了挤出来这短短的几小时。


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好。


追到一个比自己厉害太多的男朋友,最开始在一起的喜悦变成了患得患失的折磨。太长时间的分离,双方甚至找不到可聊的话题。他只好用冷淡来试探关心,用生气来掩饰失落。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好像都有了多种意义。


他当初不是这样想的。


不知道是从哪个眼神,哪个交错开始,他变得贪心了。*


好像付出一定要索取回报,但最开始追他的时候,明明只需要满腔爱意就够。


项允超规定给自己稍稍放纵的时刻快要到了,从昏沉睡意里挣扎着醒过来。脑袋微微动了动,就被对方一把搂住。


他的大型犬男友似乎从叛逆期里走了出来——也有可能是退回了儿童期,他不清楚——正眼巴巴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
“呜。”语言功能可能也退化了。唯一会做的就是揽住不撒手。


不过好歹还注意到了脸部朝上,避免了一个尴尬的姿势。


项允超听着雨打玻璃的泠泠声,想起了他最初见到的Mike时的情形。


那是一个正下雨的午后。他在那间咖啡馆避雨。所见之物都透着湿漉漉的鲜艳。


有个男生从窗边经过,用书挡着头,走过去时衣角似乎都卷起了风。


他刚巧抬头,眼睛多眨了几次。


包括这阵风,这场雨,连带着这个人站立的位置也一块喜欢了。


正是换季的时候。天气乍暖还寒。


他就在一念之间,看见了春天。


——end


*该句引用《我不能恋爱的理由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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