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物语 上
图源：这是你们的侧面【么么哒】
出趟门，回来继续写。
01
“你先去。本小炮自有妙计。”
坐在驾驶座的少年看上去还有几分稚气未脱，正扭头对他说着什么。
也许是刘海的原因，未经打理，毛躁躁的覆在他的额前。也许是衣服的原因，他另辟蹊径地创造发挥出西装套斑马睡衣的穿法。也许是这双眼睛，眨也不眨，太过诚恳，和他平时流露出来的样子一类比，反倒显得有诈......
种种缘由，让他即使是严肃或者深沉地说着什么，都是像一个毛茸茸的小浣熊企图背到身后的爪——无论藏的是什么，人们都会认为那是袋装干脆面。
“好嘞。”他给车门开了条缝儿正准备下去了，下一刻又紧紧合上。转身来冲着他恐吓式的瞪大眼睛。
“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？有什么说什么赶紧的。还有，这也不该是我去。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。我只想拿回我的包，懂吗？”
自称小炮儿的这人此时被他骂得一缩一缩的，身子已经靠到了车门上。手也不自觉抬高了，似乎有些担心自己说着说着会动起手来。还真是个小混混啊。何瀚咬着牙想。
“你的妙计是什么？”他逼问。
小炮儿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。
“快说！”
“你进去，我趁他们一片混乱之时飞车进来。你提上办公包，开后车门。我迅速带你离开。任务完成。”他飞快地说完，又是一脸诚恳。
何瀚听完心情真是有些复杂。怎么说呢，失望中又带些奇异的安心。小浣熊慢腾腾摊开爪，里面果不其然是一包干脆面。真不愧是一只天真活泼的小浣熊啊。
“电影里都这样演。”他又小小声补充。
何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，咂摸了半天。
“那要不我跟你换换吧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觉得我的角色听上去太像是电影女一号了。要不我们交换。你演制造混乱的女主角，我来演救你出来的英雄。你看怎么样？”
“不行不行不行。”小炮儿先是不住摇头，如同咚咚作响的拨浪鼓。一面又拿那种审视的眼神看住他，神情带些轻视与不屑。何瀚刚以为自己占了次口头便宜，一下子被他弄得很尴尬。
“你要知道在里面的可是二环十三郎，京城出了名的快车手。”他曲起手指又冲他比划。“不是我说，全京城恐怕只有三个人能和他一较高下。而其中一个就是我。老炮儿的独生子小炮儿。这次我开的车和以往都不同，甩开他肯定没问题。你开车？你能保证能安全脱离危险吗？”
真他妈够任性啊。何瀚想，在他的世界里，男主角只要锻炼好车技就行了。做他的女主角事真多，心好累。要制造混乱，要偷取办公包，还要找准机会搭上后座。对了，连车都要自己提供。出门前得先帮他把车钥匙塞进钥匙孔。
看着抱住方向盘不撒手的小炮儿，他瞬间明白了之前自己莫名其妙被赶下驾驶座的缘由。
双方僵持在车内。其中一个眼睛上下转动，机警得像只小警犬。另一个则有些无奈，点了支烟侧头去望窗外。
谁知小炮儿连一根烟的清静也不给他，先是把车窗摇上，说怕被发现。又伸手来掐他的烟。不大的空间里两人闪转腾挪。何瀚左躲右避，一根烟没来得及吸上两口，已经烧到了手指头。
只觉得一阵心烦。
时间追溯到他们第一次见面。
那时的何瀚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总裁。事业丰收，家庭和美。弟弟和弟媳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。他曾经活得很累，如今却想着如何休息。这次来到北京出一趟差。视察分公司，顺带给自己放一个小假。
那天他正一个人四处逛呢。下车买杯咖啡的工夫，回来就发现自己的车边倚着一个人。弯着腰，塌着背，双手拢进袖里，一幅无业游民的姿态。
隔着两步远，何瀚掏出车钥匙解锁。对方听到声响立马就让开了。何瀚发现那人直起身竟然和自己差不多高。他们擦肩而过时打了个照面，何瀚心里一动。那人发旋儿刚好到自己眉心的位置。眼睛抬起来，一个美人儿。
他们一个坐进了车里，一个则慢悠悠朝停车场出口走。
何瀚望着他的背影没出声，手指节无意识敲击着方向盘，哒哒哒。等到那人要离开地下室时，影儿被出口处的阳光拉得极长。何瀚仿佛又回过了神来，一脚踩向油门追了上去。
“你要去哪儿，我送你吧。”
车子稳稳停在那人的右边。何瀚虽然没怎么搭讪过别人，可是到了特定氛围，话就从嘴巴里溜了出来。对方像是被吓了一跳，右脸颊抿出一个圆圆酒窝。神色还有些拘谨，眼睛却蓦地多眨了几次。细密密的长睫遮蔽又抖开。亮亮的神采令何瀚至今难忘。
他眼明手快，钻进了副驾驶座。然后说，去XX地。
何瀚一个外地人并不懂得哪是哪。他被对方指挥着一会儿这边这边，一会儿从那个口进去。伸长了手臂，食指戳向了车玻璃，急得一口一个哎哟。他明智地和那人换了座位，身体大部分与对方亲密接触，短促贴合又分开的一霎，何瀚的手撑在对方的肩上。发觉对方正垂眼，露出了稍纵即逝的得意笑容。
现在想起来不禁觉得好笑，当时这小子应该就看上他的车了，而不是他以为的，看上了他的人。